第三十二幕 争执

星期五下午, 薇安回到营地的私人办公室, 她刚推开门，便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军官迎面而来。那人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军装制服, 肩上的军衔都一模一样。
  坐在办公室代替薇安处理了两天军务的人, 正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娜塔莉上尉。娜塔莉看见她，先是露出亲切温婉的笑，继而仔细盯着薇安的脸，皱了皱眉：
  “亲爱的，你脸色不大好。”
  在米勒上校面前装模作样的疲惫一点都逃不过好友的眼睛，薇安淡淡一笑，拍了怕她的肩：“有空聊聊么？”
  娜塔莉二话不说夹起一个公文包：“走，我们去后花园。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  营地的办公楼都是二三层高的红砖欧式建筑，所谓的后花园其实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森林公园。两人走上一段路, 就坐在树下的长椅休息。明亮的天云笼罩着山廓，薄雾被阳光染透，风入松林，清新无暇。
  薇安看着这片与世隔绝、却又暗藏汹涌的土地, 忽然说道：“我想退役，我想做个普通人, 我知道这很不切实际……”
  娜塔莉平静地看着她，碧绿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动容：“超级兵是很难退役的，而且你也不可能摆脱米勒家。”
  薇安默然：“是。”
  “是因为, 那个科学家？”娜塔莉试探着问道, 叹息：“你和megan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心力交瘁, 好不容易走出来了，现在又来了一个……”
  薇安想着林舒乔，目光不由自主变得缥缈迷离，似一汪温柔的漩涡：“她和megan不一样，很不一样。”
  “我见过她，”娜塔莉撩了撩额角的鬓发：“就是上次你非要拽着我去科研部听什么讲座，其实你是去见她了，还要拉我做挡箭牌。”
  薇安略微低下头，那一瞬间稍纵即逝的羞涩完全被娜塔莉看在了眼底，娜塔莉略微收敛了笑容，好友这么短时间内的变化让她感到惊异。
  娜塔莉望向远山深处：“其实我能理解。你的心里有了软肋，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，你不想过出生入死的生活了。但你也要想一想，如果你和她真的都是普通人，你们早在感染刚开始的时候就死了。”
  “只有自己强大了，手里有了权力，才能真正保护你的爱人，难道不是么？”
  薇安抬眸看着她，她将这话听进了心底，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凛冽，似乎不再犹豫。
  娜塔莉轻轻握住她的手：“你渴望有一个家，我一直都知道。”
  唇角扬起一抹好看至极的浅笑：“亲爱的，谢谢你。”薇安看了一眼手表，按照约定今天林舒乔下班后就会来营地了，她已经抑制不住想要见到她。
  “等她来营地，我好好介绍你们认识。”
  娜塔莉微笑着，露出一个可爱的酒窝：“乐意之至。”
  就在这时，薇安的手机疯狂震动了起来。她接起电话：“喂，简晞，怎么了？你别哭，你慢慢说。”
  听筒里传来的竟是简晞断断续续的哭腔：“林舒乔24小时都没回家，她失踪了！”
  ******
  次日清晨六点，一夜未睡的薇安抵达第九安全区的安全巡逻部。这个部门主要负责安全区的巡逻保卫工作，相当于警察局。特殊时期司法体制混乱，安全部是联盟军的下属机构，但又相对独立。莫秋镝当年被降职的时候，就做过安全部的巡逻兵。安全部逮捕的犯人经过临时法庭审理之后，再送到监狱羁押。
  薇安今天披着一件墨绿色军大衣来了，冷硬的军靴将地板踏得声声作响，她猛地推开审讯室的门，带进的一股冷风吹得里面的人都打了个哆嗦。
  昏暗的审讯室内，守了两名公务人员，林舒乔和莫秋镝穿着一身黑色拘留服并排坐着，审讯桌中间坐了一个亚裔的中年男人，是安全巡逻部的部长。
  焦灼的眼神只定在那人身上，薇安发现林舒乔的额头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，纱布里还透着淡红色的血迹。她看起来狼狈不堪，脖子和手臂肌肤沾了不少淤泥……林舒乔见她过来，眼眶骤然红了，薇安感到呼吸一窒，她经历了一晚上的担心煎熬，又看到林舒乔受了伤，情绪到了崩溃边缘。
  “把她的手铐解开！”薇安冷冷命令道，安全部长也点了点头，公务人员这才给林舒乔松了手铐。
  莫秋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，斜靠着审讯椅，姿势放纵而挑衅。
  薇安气得快要发疯，控制不住地吼道：“莫秋镝，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？！”
  林舒乔起身劝阻：“薇安，我没事。”
  莫秋镝斜了一眼过来，眼里闪着妖冶的火：“你自己看到了啊，我突发奇想，想把她绑到山里吓唬吓唬，谁知道她这么不小心把自己跌伤了。”
  林舒乔狠狠丢给她一个眼神，示意她少说两句。她知道莫秋镝还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，现在一堆线索证据还没有理顺，安全部的人也都看着，只能瞒着薇安。
  薇安气得嘴唇都在发抖，喝道：“你是不是真的疯了？”
  莫秋镝眼神一挑，积郁在她心里怨怒也涌了上来：“你记不记得十七岁那年在军校，有个叫大卫的男生骚扰你，我联合几个朋友把他绑到山洞里不吃不喝整整五天，一身的屎尿，他吓得傻了再也不敢接近你。后来我进了局子，你哭着找米勒老头让他把我弄出来……你那时候多感动啊！呵呵，我嗑药嗑嗨了，想在林舒乔身上再玩一遍。”
  她直勾勾盯着薇安，不住冷笑：“你这么喜欢她，就把你的小娇妻绑在裤腰带上别拿下来啊！”
  薇安突然冲上前，一记猛拳狠狠砸在莫秋镝右脸，一旁的公务人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，莫秋镝重重跌在桌子下面。林舒乔吓得蒙了，莫秋镝有好几秒都爬不起来，再抬起头时嘴角已渗出不少鲜血，都滴在了胸口……
  莫秋镝抹了一把嘴角的血，厉声讽刺：“博士，你女朋友有暴力倾向，你得小心了。”
  林舒乔一把揽住薇安的身子，极力劝道：“薇安，别动手。”
  她和莫秋镝一起被捕本就有嘴说不清，莫秋镝胡编说绑架自己，更是火上浇油。
  薇安盛怒的眸子里有着极深的绝望：“莫秋镝，我一再容忍你，容忍你留在这里随便用什么方式谋生，你却再三挑衅和骚扰我的爱人！你到底想做什么，想求死是么？”
  她转身对着安全部部长说道：“以绑架和非法入侵给她治罪，逐出安全区，永远别再回来！”
  现在这个时期，逐出安全区等于宣判了死刑。
  林舒乔简直急火攻心：“薇安，事情不是这样的。”薇安根本听不进去，拽住林舒乔的胳膊就往外走。林舒乔回头看了一眼莫秋镝，见她用唇语努力说了两个字：
  “拼图。”
  薇安带着林舒乔走出安全部大门，门口停着一辆改装版全黑色悍马h1。两人无声无息上了车，一句话也没有说。
  林舒乔被关押了一个晚上，她感到伤口一阵阵撕裂地疼，方才薇安和莫秋镝之间激烈的争吵还在耳边嗡嗡作响。
  薇安握了很久的方向盘，回过神来，很淡地说了一句：“我带你回家洗澡。”
  车子开出了一段路，林舒乔实在压抑不住，柔声说道：“薇安，都是我的错……这件事有误会，我现在还说不清楚，你先把她弄出来吧。”
  薇安脑海里一阵晕眩，不可思议地盯着林舒乔的脸:“我没有听错吧？她绑架了你，你却在替她说情？”
  “事情其实是……”林舒乔只能顺着莫秋镝的话胡编，“她的确挟持我到了那片荒地，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，她嗑药过量又哭又闹，但她没有伤害我。我头上的伤是自己摔的，我们在那片区域游荡的时候遇到了巡逻兵，就这么简单。”
  “我们当做感情问题处理好么，逐出安全区实在太严重了。”
  薇安整个人都惊住了，好像听到了全世界最可笑的事情：“林舒乔，你怎么能说的如此轻松？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和简晞找不到你有多担心，我们查遍了安全区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发现你和莫秋镝一起走了，我又花了半个晚上到处追查、打点关系，疏通安全部部长把你捞出来。”
  她语气激烈地说着，双眸泛红，甚至还翻涌着潮雾：“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和那混账有牵扯，不要跟她走，不要听信她一句话，你为什么不听呢？”
  林舒乔头脑亦不清醒，竟是争论起来：“薇安，她内心是有正义感存在的，不是真的十恶不赦。”
  薇安的声音瞬间冷如寒冰：“我认识的，以前的那个莫秋镝早就死了早就疯了。你这样帮她，又是置我于何地？”
  她堵得林舒乔哑口无言，两人又沉默了一段路，林舒乔似是想到了什么事，脸色一阵阵地苍白如雪。
  “那米勒上校呢，你知道上校是个怎样的人吗？他囚禁了我的父母，让你很为难对不对？”
  这句话说出来，便是将两人之间的定时炸.弹摆上了台面。林舒乔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，话却不能挽回。
  果然，薇安猛踩了一下刹车，悍马停在了大路中间。
  “林舒乔，你在怀疑我？”
  林舒乔感到自己一颗心坠入深渊，她没有怀疑过半分，她只是确信薇安有过为难。“我从未怀疑……我想和你一起找到真相。”
  五分钟后，薇安把车停在了棕榈街家门口。简晞在门外等了很久，看见车子就迎了上来。
  林舒乔下了车，薇安却没有下车的意思，只露出一个冷如冰雕的侧颜，冷冷说道：“你回去吧，好好休息。”
  言罢，悍马车绝尘而去，只剩林舒乔孤零零站在原地。简晞吓了一大跳：“喂，你们怎么了，她去把你接回来怎么还……吵架了吗？”
  林舒乔转身往房门走去：“是我的错，让我静静。”
  简晞追上她，急得不行：“薇安看到监控你在家门口被莫秋镝带走，她真的，她真的很崩溃你知道吗？她一直在内疚没有保护好你，薇安从来没有这样紧张一个人，你怎么还和她吵架呢？！”
  林舒乔顿住脚步，她感到一阵阵撕裂般的愧痛，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焦头烂额。当务之急她必须要把那件事追查下去，薇安不能再待在魔鬼的身边！
  “简晞，帮我请三天假，我要查一些事情。”她推开房门，径直走向浴室。
  简晞气得直跳脚，斥骂道：“你又要查什么，你不管薇安了？你居然欺负她，我要和你绝交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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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昨天的评论大家都猜得很对啊，前任和现任同时被捕，薇安的确非常崩溃。但她只把气撒在莫姐身上，把现女友捞了出来。林舒乔你飘了，惹老婆生气是会被压的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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